鄉愿

山はただ高いから尊いのではなく、木が生い茂つているからこそ尊い
一个自认为有趣的无趣青年。

乌云没有边际

(四)自我意识坍缩

     

    “按理说,乌云会伴随着风和雨。但到目前为止,除了大片的乌云,什么都没有。您不觉得奇怪吗?”

    “说实话,很多人发现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并没有常识中所具备的规律时,都会感到奇怪——或者更甚——惊慌失措,但就我个人而言,这只不过是他们对事物发展超过预期时所产生的恐惧罢了。”

    “所以您并没有感到奇怪——或者说,您不在‘很多人’之列?”

    “我并没有这么说,但我也不会轻易否认。《世说新语》里有一句话说的妙,‘圣人忘情,最下不及情,情之所钟,正在我辈’,我只是一个普通人,既不能做到抛弃情感,也不能避免为情所累,却妄图做到这一点,所以处处克制,倒也看得透彻。”

    “谈到情感,‘恐惧’还真是一个定位模糊的角色。那些‘主流’的情感,似乎不完全需要必然的因素便会触发,就像有时早晨起床后,便会感到开心;又或者有时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,便会感到悲伤;最常感受到的,便是无来由的烦躁。但是说起‘恐惧’,就总会有一些具象或抽象的名词出现在脑海里,或者是鬼神,或者是灾难——看起来‘恐惧’就像是一个具有引导性的情感。”

    “我其实并不相信所谓的‘无来由的情感’,只不过是人所具备的生理性的周期在作祟,所以才会产生莫名的欢喜和烦躁,而对于悲伤,其实是周边的氛围在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。当你孤身一人时,无论身处荒野还是闹市,那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总会使你悲伤。说到底,所有的情感都是自我意识的产物。但情感又不是一个专属的物品,你可以拥有情感,我也可以,同时,对同一个人来讲,也可以拥有多个情感——甚至有些是对立的,就像有时你会感到‘无来由’的快乐,同时也会因为这快乐来的莫名其妙,太过虚无缥缈而感到烦躁。这样一来,人便成为了一个自我意识坍缩的集合。

    “真是让人佩服的反驳——所以您一定认为那些说‘人们恐惧的是恐惧本身’的人是在胡扯咯?”

    “胡扯倒算不上,只不过是在附庸风雅罢了——说这话的人恐怕都不知道‘恐惧本身’是什么。因为这‘恐惧本身’本来就是飘忽不定的,是现实的。”

    “这又是什么意思?”

    “年老之人会对火感到恐惧,作奸犯科之流会恐惧鬼神的惩罚。如此说来便不可以以偏概全,但世上所有的恐惧,有或多或少与‘死’相关,可是如果说‘恐惧本身’就是‘死亡’,又有些微妙。”

    “这样说来,不死之人便不会恐惧吗?”

    “倒也不是。且不说这世界上是否有不死之身,单看博尔赫斯的《永生》,便可知一二。故事里的永生之人按理说不会被恐惧所困,但当他在沙漠中历尽艰辛时,却发出感叹:‘我一连好几天没有找到水,毒辣的太阳、干渴和对干渴的恐惧使日子长的难以忍受’,这样看来,永生之人便轻易的被‘水’打败了,但你能说他恐惧水本身吗?我觉得不能。他可能恐惧缺水的干渴所带来的身体上的折磨,也可能恐惧这折磨使得他本就漫长的生命变得更加遥遥无期——而这又联系到了死亡——驾驭了死亡的人反而会对平常之物感到恐惧,而这些平常之物,在我们常人看来,则代表着‘生’。”

    “如此看来,永生之人倒是更加脆弱了。看来做个普通人才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呢。”

    “常人也有常人的困苦。在当代,很少有人具备纯粹的情感了。经济的发展,是历史潮流的必然抉择,在得到的同时,也在所难免进行回报。《诗》中的那些纯粹的情感,如今真的是少有了,‘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,嗟我怀人,寘彼周行’;‘乘彼垝垣,以望复关,不见复关,泣涕涟涟,既见复关,载笑载言’;‘葛之覃兮,施于中谷,维叶莫莫,是刈是濩,为絺为綌,服之无歝’。现在的人们,浑身充斥着欲望和自我意识,坍缩,终将成为道德的黑洞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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